第一章 血骨情浓 八十抒怀

李贺臣

第一章  血骨情浓 八十抒怀

2013年正月初八，是谢久荣的八十大寿。按照传统习俗，晚辈要给老人家办一场祝寿大宴。他的儿女及孙子辈们，在义县县城的大酒店里，为他摆下了祝寿的酒席。开席之前，鸣放鞭炮，然后奏乐。那震天动地的鞭炮声，那高亢嘹亮的吹奏乐，热闹了整条大街。室内，主持人的一通祝福之词，把祝寿的场面推向了高潮。所有的晚辈们，依次向谢久荣老人祝寿。那场面隆重又壮观。

当仪式进行到老寿星讲话谈感想时，谢久荣接过礼仪小姐递过的话筒，一口气说了很多，他说出了发自内心的感慨。他说的主要意思是：

感谢大家为我祝寿。今天是正月初八，按照民间习俗，现在仍然是过年。人们都愿意听拜年的话，我也喜欢听。我听到晚辈们说的那些祝福我的话，特别开心。晚辈们很尊敬我，我也得对得起他们。今天是咱们谢氏家族大团聚的时刻，晚辈们来的挺全，当着大家的面，我说几句心里话。我们谢家出身于中医世家，传到我这一辈，已经是第五代了。我本身的愿望是能够传到第六代、第七代，一直这样传下去，永远为患者治病疗伤，这也是我们老谢家的祖训。可是我很担心这事，不知道在我的后代里，是否能传承下去。我的两个儿子还都是“赤脚医生”，你们俩要努力啊，最好是通过自学考一个文凭。我的一个孙子是学西医的，我希望他去中医院继续深造。

说到这里，谢久荣再也说不下去了。尽管他的心里还有许多话想说，可是他不想说了。本来他想在最后说：谢家这么好的医术，能不能代代相传，他是很担心的。如果不能传下去，那么这个中医世家里几代人的努力，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吗？要是在我这辈断了这个祖传的医术，那我将来怎么去见我的祖先啊，我愧对他们对我的栽培，愧对母亲向我传承的正骨医术，愧对祖传的秘方中药“接骨散”。

老人家感慨万千，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酒席散后，谢久荣回到了诊所，即兴作了一首《八十抒怀》：

人到八十已是晚年

一路坎坷直到今天

我是医生更是良民

中医世家五代相传

回忆往事让我心寒

十年浩劫坐牢五年

我问苍天再问大地

无罪坐牢何等之冤

中医中药当是瑰宝

让人定位实在太难

四处奔走但求正义

有谁知我忠心赤胆

三十六岁身在凌监

狱中著下正骨鸿篇

本想以此悬壶济世

所思所想却成空谈

虽然我是儿孙满堂

谁能继承我的宏愿

老夫投书国家领导

说尽凄苦阐明意见

但愿华夏中医繁荣

造福百姓永驻民间

假如中医一天不强

我会永远仗义执言

谢久荣写罢，轻轻地放下笔，双手捧起自己的诗作，反复地读着，他笑了，笑容是那么的灿烂。他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这都是他憋在心中已久的话语，此时写出来，心里着实爽快。

谢久荣心里憋着的话有很多。他想起了一句话，叫“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谢久荣很早就研究过这句话的含义。在《礼记》上就有“医不三世，不服其药”的说法。有人认为：这个医家要三代作医生，才能请他治病。还有人认为：其实这个三世，不是三代的意思，三世是指：一是《黄帝内经》、《灵柩》、《素问》；二是《神农本草》；三《太素》（脉理）。精通这三项，是作医生的必备条件。所以，不通三世者，不能算是医生，不能服其药。

    谢久荣有他自己的见解，他认为：一名中医必须知识渊博，经验丰富，善于辩证施治。他是谢家正骨医术的第五代传人，他的医疗智慧是一般人所无法比拟的，此时他唯一的夙愿就是把他的医术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80高龄的人，想的问题总是很多。老中医谢久荣，此时又怎能不为自己的继承人问题而担忧呢？他要对得起那些一直信赖、支持他的人。百姓对他的信赖，那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或是别人的蛊惑，那是他谢家祖传的绝技给人们带来的信任。那是患者拿自己的身体甚至是生命的代价，对他们谢家医术的深信不疑。今天，这份荣誉，也只有谢久荣才有资格享受。

曾经有多少人，对谢久荣问及各种各样的有关中医的问题，他都对答如流，从容不迫，而且所说的道理及其深刻，没有一点漏洞。这里不妨摘录一段解久荣与他的一位老朋友之间的对话。

朋友：有人说中医药有毒，你对此怎么解释？

谢久荣：是药三分毒。无论是中药还是西药，都有不良反应。关键是要合理用药。世界上一点风险都没有的药是不存在的，关键是你要懂得科学用药，规避风险。

朋友：中药怎样才能做到合理用药？

谢久荣：用中药给患者治疗，必须要遵照中医理论对病人辩证施治，出问题的很少。中医用药讲究的是“终病即止”。

朋友：怎样解释“终病即止”？

谢久荣：很简单，药在人的体内，“有病病受之，无病人受之。”

朋友：具体怎样使用中药？

谢久荣：只要在医生的指导下，按照安全剂量和用药的时间服用，就不会引发毒性反应。

朋友：你对西药有何评价？

谢久荣：西药明显地存在着一个问题，就是对人的脏器有损坏作用。比如，庆大霉素有使人致聋和损伤人肾脏的危险。

朋友：不能否认中药也有使人中毒的现象，对此你有何评论？

谢久荣：你说得对，确实有这个现象发生。但是，那是个别中医没有按照中医理论的规范给病人用药。出现问题是必然的。

朋友：那么谢医生，您在临床经验中，遇到过这样案例吗？

谢久荣：没有。我都是严格按照中医理论的规定用药的，从不冒险。

朋友：您是怎样规避中药的毒性的？

谢久荣：对症下药。只要是对症，有毒也安全；如果不对症，无毒的中药也会变成有毒。

朋友：您祖传秘方的“接骨散”和“活血散”也有毒吗？

谢久荣：有。但是这个毒是为了治病的毒，是在绝对安全的范围内使用的。

朋友：那您是怎样做到安全使用您的祖传药方？

谢久荣：明察病理，合理给药；及时增减，病终即止；既要治病，又要安全。

朋友：怎样做到既治病有安全呢？

谢久荣：很复杂，几天几夜说不完。抱歉。

朋友：为什么说你的药方是祖传，祖传的含义是啥？

谢久荣：老祖宗经过了数以万次的临床实验，甚至是拿自己的身体先实验，摸索出了既能快速治病又绝对安全的剂量标准。祖传，就是经典，就是管用，就是万无一失。

谢久荣的这位朋友，是一位资深的学者。他们的对话录音，被这位朋友整理成文字后打印出来。这里摘录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全稿一万多字。这段经典的对话，后来在初学中医的人中，在研究中医的学者那里，甚至在作家的笔下，广为流传。

很多对谢久荣有过怀疑的人，看了这个对话以后，立即对他冰释前嫌，并从此对谢久荣开始刮目相看。

一位作家曾说，什么叫人脉？人脉不是你认识多少人，而是有多少人认可你。谢久荣，就拥有最好的人脉。他被大众认可，被官员认可，甚至那些曾经陷害过他的人，现在也都认可。谢久荣用半个世纪的临床经验，用扎实的中医理论基础，有力地回击了某些人对中医的偏见与指责。

谢久荣经常对大家说：“人们有时对中医产生偏见，其实他们是在用西医的标准来衡量中医。中医与西医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别。中药讲究用药性治病，西药是根据药性的成分治病。中医最著名的用于急救的‘成药三宝’是：“安宫牛黄丸”、‘局方至金丸’、‘紫雪丹’。这些中药，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彰显了中医中药独特而神奇的作用。”

谢久荣也常常给大家讲一些中医治好疑难杂症的例子。

曾经有一个最著名的中医救命的案例。香港凤凰卫视主持人刘海若，在英国被西医宣布为脑死亡，被送回国后，国内的中医为他进行了治疗，刘海若竟然又可以说话了，很快就可以走路了。在这个病例的治疗中，医生所采用的中药就是“牛黄安宫丸”。

北京的一位中学女教师，有一段时间总是感到头昏脑涨，有时甚至是站都站不起来。她先后去了好几家大医院问诊，医院为她动用各种先进设备做了检查，就是查不出病来。神经科的医生都说她根本就没有病。俗语说，个人难受个人知道。明明是身体极度的不舒服，哪能没病呢。这位女教师想到了中医，于是，她立即去中医那里治疗。中国针灸学会砭石与刮痧专业委员会副会长王敬为她进行了刮痧、拔罐儿，女教师立即感到好多了。这是什么道理呢？其实非常简单，就是这些中医疗法，为这位女教师排出了体内的湿热。这也应验了那句俗语，没病不死人啊。

阜新市有一位小患者，由于脾胃不和，导致消化不良，常常闹积食之患。她的病被一位老中医用针灸的方法，针刺手指上的一个穴位，孩子的疾病很快就好了。这个孩子长大后参加了工作，由于每天都早出晚归，这样频繁地冷热交替，再加上饮食没有规律，所以就经常腹泻。一位工友是家传的中医，就用艾灸加针灸这个简单易行的办法为他治疗，竟然神奇地治好了他的腹泻。因此，他被祖国的中医所折服了。

像这样的病例，这样被中医治好的患者，谢久荣说起来是滔滔不绝。谢久荣，一位80岁的老中医，那应该是国宝级的专家，本该受到国家级的待遇，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可是，一个天大的遗憾，一个令天下人心寒的事情是，他不但没有享受到这些待遇，曾经还遭了那么多的罪，受了那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如果，这一切，要是加在一个精神脆弱者的身上，恐怕早已精神失常了。谢久荣就像孙悟空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一样，不但没有把他怎样，反而练就了他一双火眼金睛，练就了他一身的硬骨。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谢久荣就是这样磨练出来的。

从沉思中走出来以后，谢久荣想到自己已经是80岁的人了，此时他心中的感慨犹如大海的波涛，汹涌澎湃，大浪滔天。

谢久荣一时兴起，拿起笔来刷刷刷，又写了一首《畅想明天》：

畅想明天

明天真的很远

远在一万年

我的心愿

我的理想很简单

祈愿骨科医学

永远光辉灿烂

一生为人正骨

医术来自祖传

假如明天有人替我

我会死而无憾

畅想明天

明天就在眼前

传宗接班是否合法

无人回答我的语言

当今医疗法规

令人费解让我为难

明明白白的神奇中医

常常却被挤到边缘

手法复位当是绝技

我愿祖国代代相传

这是公开的承诺

这是我免费的奉献

我有《正骨精要》

发行数量还是有限

畅想明天

明天已在身边

畅想明天

明天就在心间

畅想明天

我把祖国呼唤

畅想明天

我为中医呐喊

谢久荣的双眼炯炯有神，他仿佛看到了明天的希望，似乎见到了他的祖传“正骨医术”已经被确认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被联合国卫生组织向全世界推广为治疗骨伤首选，他好像看到了他一生所治愈的骨伤患者总人数，已经入选为世界吉尼斯记录。他笑了……

不用，不用这样的荣誉，他只想让自己的宝贵经验在自己的祖国传承下去，为那些平民百姓解除骨伤的痛苦，那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

谢久荣回想着今天为他祝寿的场面，那儿孙满堂的快乐，是每一个人都盼望拥有的一种幸福感。他虽然已经80高寿，可是他精神矍铄，笑语郎朗。他的子孙们看着他欢乐地笑着，心里又是多么的欣慰啊。也许这就是上帝赐予他一生行善的回报。他回忆着今天每一个欢乐的细节，脸上露出一种满足感。他想，既然我是这么的幸福，今天又是那么的高兴，可是我在讲话中为什么却偏偏说了那么一些话呢？

在谢久荣说那一番话的时候，他的儿子以及他的孙子们，脸上都略有一丝尴尬。这话已经说完了，说就说了吧，以前也没少跟他们说过。现场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他这个倔老头的脾气，也都十分清楚他一生的所求，就是振兴中医事业。  

谢久荣心里想：也许这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实现的，但是我谢久荣要尽到我的微薄之力，为中医呐喊。因为，目前的中医的状况实在是令人担忧啊。假如还不尽快地抢救，那就很危险了。

他不明白，人间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几个人，老是跟中医过不去呢？但是他始终坚信，国家一定会拯救中医事业的。我们这个国家，从来都是正义压到邪恶；我们这个民族，从来都是坚持真理的。说邪恶似乎有点过了，邪恶只是在那十年浩劫里特有的产物。谢久荣觉得，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无知。对了，是无知，就是那些无知的人，是那些不了解中医的地方的实权人物在作祟。

谢久荣想，也许我们的党中央、国务院一时还没顾上中医的问题，他们一定会给中医一个最完美的说法。

善良的人总是期待着善良，善良者的眼里，也总是看到善良。谢久荣是一位善良了一生的人，他的眼里刻下的，都是善良的身影。这些身影里，其实都是被他治愈的患者。他们对谢大夫既无限崇拜又万分感激的眼神里，透着那种极其珍贵的人间的善良之光。正是善良与善良的呼唤，才有了谢大夫与患者的血肉之情。为此，谢久荣对待患者，总是像对待自己的生命一样。他的治疗没有一例过失，他行医60多年了，没有一个失败的案例，这简直就是一种神奇，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奇迹。其实，在谢久荣看来，这也是很多简单的事情，那就是：医德在先，医术在后；医德医术并重，然后医者成名。

至此，我们可以这样说：世间坎坷不平，凡身当有骨损；谁敢立言包治，唯有谢氏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