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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光耀
《西南军事文学》编者按:这是一篇精彩的传奇情感小说,作者构思巧妙,梦境与现实交替,借用自己化身为鬼所见所为所作,为读者重现了八路军在抗日战争期间用粗劣的装备与鬼子殊死搏斗、英勇奋战的大无畏精神,也揭露了国民党军口里一套做的另一套,为保存实力虚假抗日的卑劣行径。作者更是借用自己鬼魂之身,快意恩仇,让横行乡里、作恶多端的胡大吹巴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作者写作手法新颖,标新立异,在文字的驾驭上得心应手,值得学习。
1
昨晚,我做梦自己死了,是被日本鬼子开枪打死的。这情景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的梦中,居然自己也相信了。说起来也许有些荒唐,甚至你也许不以为然,可我却固执地认为,我的前世可能就是这样结束的。 好像是刚吃完午饭,我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突然闯进了几个日本兵,一个个端着三八大盖,把枪口对准了我,叽哩哇啦的朝我喊,我不知他们在喊什么,一句也没听懂。其中,一个胖翻译官挥动着手枪站在我面前比划着: 你是不是八路? 你说呢?你说我是不是八路?这个胖翻译官我认识,他就是邻村大地主胡大吹巴的儿子胡闹,听说几年前去了日本留学,没想到这小子回来后居然给日本人当上了翻译。看到这个胡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我从心里觉得厌恶,所以我并不怕他,反而声音比平常高了八度。 我看你就是个八路!说着,他在我身上搜出了手枪。我不知道自己身上怎么会有枪,连我自己也蒙了。 这是什么?胖翻译官得意地将那支手枪在我眼前晃动着,如同发现了一个宝贝似的,然后来到鬼子军官面前表功: 太君,他真的是八路,您看他还有手枪呢! 八嘎!你的死了死了的!鬼子军官拔出枪来,首先向我开枪。接着,那几个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也一起朝我开枪,我的肚子上被打了十几个窟窿,几乎成了马蜂窝,我倒了下去,就这样死了…… 顿时我的魂魄离开了我的身体,轻飘飘的在空中漂浮着,游荡者。我看见我的尸体躺在桌子下面,只有我养的一条小狗在旁边哀鸣着,哭号着,声音是那样凄惨…看到小狗为我那么悲伤,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我转过脸去,被一阵风刮到了外面。我漂浮在于家庄上空俯瞰,看见村子里到处都是尸体,鬼子兵有的在放火,有的在强奸妇女,那边,一个婴儿被他们活活摔死在碾盘上,鲜血和脑浆喷溅了一地,村子里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好惨啊!……
我想哭,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能为力。就在这时,两个小鬼来到我面前,他们是要带我到阎王那里去,于是我向他们苦苦相求,求他们暂缓带我到阎王那里报到,我指着下面那些惨状对他们说:
二位鬼哥哥,你们看,我们的村庄正遭受着史无前例的空前灾难,我的乡亲们正在被刽子手们无辜屠杀,他们死的是何其悲惨,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杀了这些狗强盗,替那些冤死的灵魂报仇!
二位鬼哥哥不知是被我说服了,还是真的同情我们的遭遇,他们二话没说,松开了我的手,瞬间不见了。
我知道鬼哥哥这是默许了我,不再强行带我走,这是他们对我无声的支持啊。紧接着,我要开始实施我的报仇行动了。可是,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我要找帮手,我要找一个替身,把我的魂魄附在他身上,借助他的力量报仇。于是,我开始四处飘荡,寻找我要找的人。
我飘到了一个山口,看见那边浩浩荡荡地开来了一支队伍,一杆青天白日旗在迎风招展,我想我要找的人大概就在这些人中,于是,我兴奋起来,我飘到了他们面前。
一个当官的勒住了马,队伍也停了下来。我感到有些纳闷,他们要干嘛,怎么不往前走了?
就看当官的喊来了他的副官,说道:
命令部队停止前进!
团座,不能停吧?师长可是命令我们尽快赶到目的地,截住增援的日军以减少八路军在八道岭的压力。副官说道。
你他妈的是真傻还是假傻,那不是师长忽悠八路的话吗?你咋啥都当真呢?就咱们部队这几支破枪还能截住日军的援军,那不是开玩笑一样嘛,他们只要一个冲锋,咱们这点人可能就报销的差不多了,我看啊,还是保存实力要紧,看情况再说吧!当官的说着,翻身下马,牵着马来到一个树林里。副官一看,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带着队伍随之也进了树林。
大敌当前竟然想着保存实力,还他妈的好意思说他们拿的是破枪,那些枪哪点儿破啊,一色的美式装备还有德国造,不比土八路强多了吗?人家土八路拿的什么,土枪、土炮、大刀和长矛,好一点的顶多就是汉阳造,他们都能玩命的跟鬼子拼,而你们堂堂的国军却躲得远远的,隔岸观火,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我飘在半空中,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我听得清清楚楚,我简直肺都气炸了。人们常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国家危难时刻,就这样的军队还能指望他们什么呢?看见他们消失在树林中,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失望。原本我还想找他们为我们这些老百姓报仇,看来我是找错人了,真是瞎了眼!我在心里骂着国军,也骂着自己,掉过头,又向别处飘去。
我飘啊飘,飘到了一个两山夹一沟的地方,这里打的正热闹。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八路军在这里伏击鬼子。鬼子想蝗虫一样布满了山沟,他们正在成群结队地往山上冲锋,山上的八路军也不停的往山下扫射,手榴弹像雨点般往山下扔去,爆炸声在山谷里回荡,炸的鬼子鬼哭狼嚎,尸横遍野。剩下的鬼子连滚带爬地往回跑,无论当官的怎么阻挡,怎么吓唬,也无济于事。没办法,鬼子的指挥官只好下令撤退。
这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高兴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哦,对,我已经是个鬼魂,哪还有什么心脏啊,这一点我还差一点忘了。不过,是真解恨啊,我不由得喊出了声:打得好!
鬼子被打跑了!与此同时,战士们也在欢呼,欢呼声响彻山谷。就在他们在战壕里又蹦又跳的时候,我已经降落到了地面,也和他们一样尽情地狂欢着。我简直有些忘乎所以了,居然想要拥抱一个小战士,完全忘了自己是个鬼魂,我还在纳闷呢,无论我怎么抱他,这个小战士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咋回事呢?
这时,一个侦查员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朝中年八路报告:
报告!有一股日伪军正在朝我方赶来,看样子是敌人的增援部队!
有多少人?
大约有两个中队!
离这儿还有多远?
不到五里地!
不是有友军在堵截吗,你没看见友军?
哪儿有什么友军,我这一路上连个影子也没看见,所以我赶紧回来报告了!
不好,国军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这个中年八路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只见他大手一挥:
快,命令部队撤出战斗,马上转移!
团长,从哪儿转移?
从后山,要快!
是!
2
当晚,部队驻扎在卧凤沟。夜已经很深了,战士们已经进入梦乡,唯有团长没有睡,他手里端着一盏煤油灯,挨着屋子查铺,帮着战士们盖好被子。回到自己的屋子后,他又全神贯注的看一张军用地图。只见他眉头紧锁,用铅笔在上面划着记号,此时他正在谋划着下一场的战斗计划。我在窗外看到这一切,对这位团长从心里油然而生敬意,原来这就是共产党的干部,这才是八路军的长官,那些国军军官和八路军的军官比,他们连个屁都不是。
为了不打扰他,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院子,又向别处飘去。
我漫无边际的飘着,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栖息地。突然,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折回卧凤沟,回到八路军的住处。团长那个屋里的灯光仍然亮着,我趴在窗前,仔细地看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对,我没有认错,就是他——我父亲的弟弟,我的亲老叔!我们分别已有15年,我终于认出了他!见到了亲人,我好激动啊,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谁说鬼魂没有眼泪,我此时分明就是止不住地在流嘛!我满肚子的冤屈,满肚子的仇恨总算可以找到人诉说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要冲进屋去,把家里发生的一切,把村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的老叔,让他给我们报仇!
就在我刚要迈腿进屋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急忙躲了起来。其实我完全没有必要躲,因为他们是看不见一个鬼魂的,这样做纯属多余,于是我不躲了,大大方方的跟着这个人进了屋。
于团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哦,是政委啊,你不是也没休息吗?
是啊,我们都睡不着啊,就要打县城了,我是来和你商量商量行动方案。
那好,我也正要和你商量,我的想法是这样,初步设计了三个方案……老叔和政委把声音压的很低,我什么也听不见了。既然不让听,那就不听吧,觉得我多余那我就走,然后我又飘了出来。出来后,我自己都笑了,什么多余啊,人家压根儿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又开始在外面游荡,不过这次我可不是四处瞎游,我是有目标的,我决定到县城去一趟,去摸摸情况,也许会有意外收获,或许还能为八路军攻打县城提供点帮助。我这么想着,朝着县城方向飘去。飘着飘着,又改变了主意,在经过胡家沟时,我决定进村里的胡家大院看看,看看那个胡老爷那老王八蛋在干啥。
进了村子朝西一拐,就是一个气派的大院,大门前有一对石狮子立在两旁,门楣的上方书写着“胡府”两个字格外醒目。据说,这是胡闹他祖太爷在大清朝的时候花了50万两白银修建的,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直至现在也是全县首屈一指最阔气的一处宅子。当然,胡家还不止这一处宅子,在县城,在省城也有他家的宅子。
我来到胡家门前,正准备飘进院里,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胡家门前,打开车门,胡闹下了车。他朝车里的人招了招手,小轿车开走了。
胡闹下车后,整了整领带,然后步上台阶,来到门前,用手敲了敲门,门开了,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少爷,您回来啦!
回来了,老爷呢?
老爷正在上房等着您呢!
胡闹走了进去,我也随他进了院里,然后管家“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我随着胡闹一前一后朝后院走去,穿过长长的回廊再拐一个弯就到了后院的上房。只见胡老爷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吧嗒吧嗒”地抽着他那黄铜水烟袋,看样子老家伙为了等他儿子已经有一会儿了。
爹,我回来了!胡闹进了屋,给老家伙打了一个招呼。老家伙见儿子回来,赶紧把黄铜水烟袋放在桌子上,上下打量着儿子,用手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我儿今天穿着这身衣服很是精神嘛,我爱看!老东西绕着胡闹转了两圈,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爹,你让我办的事我可都办了。
好,好儿子,办得好!
可我觉得这事儿好像办的有点儿缺德!
缺什么德?那片地早就应该归咱们老胡家,跟他们家好说歹说不同意,那没有办法就得借皇军的手来达到咱们的目的了。
那也不能杀人啊!
什么,杀人?这么说那个于峰也被杀死了?真是太好了,这回这块地就彻底姓胡了!哈哈哈哈!老东西笑的前仰后合,没差点背过气儿去,胡闹赶紧给他捶背。等他顺过这口气了,胡闹才把他扶回太师椅上。我在一旁紧紧地咬着牙,恨不能冲上去将这老东西掐死。可是我又忍住了,我要听听他后面还会说些什么。
笑过之后,老家伙拉着儿子坐下:
快给爹说说,你是怎样弄死于峰那小子的,让爹也解解气。
胡闹坐了下来,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其实也很简单,昨天上午我带着皇军冲进他家里,愣说他是八路,随后还在他身上搜出一把枪,让他有口莫辩,然后皇军就‘啪’、‘啪’、‘啪’的把他给毙了!胡闹做着开枪的手势,很是得意的样子。
怎么,他还有枪?
哪儿啊,他哪有啥枪,那是我的枪!
我说嘛!
胡闹朝老东西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
爹,你是没看见那个场面,那小子的肚子被打了十几个窟窿,一个劲儿的往外冒血啊,没差点儿把我吓死,你说,我哪儿见过这阵势!
瞅你这点出息,这就把你吓着了?无毒不丈夫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妇人之忍是成不了大业的,明白吗,我的儿子!老家伙起身,两个丫鬟赶紧过来搀扶: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抓紧休息吧。要不是等你,我早就睡了,今天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老家伙在丫鬟的搀扶下向卧室走去,胡闹也走出了上房。
3
听了胡大吹巴父子俩的对话,我一切都明白了,他们之所以害我,和前些年父母在千丈崖摔死是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霸占我家那几十亩地啊!妈的,这也太歹毒了,是想把我们家赶尽杀绝啊!哼,老子今晚就要和你们算总账,也要了你们的狗命!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老东西的窗前,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就听屋里传出一阵阵均匀的呼噜声,看来老东西是真的睡着了,是时候折腾折腾他了!于是,我化成了一缕青烟,从门缝钻进了他的屋子里,我要在他屋里弄个天翻地复,倒海翻江。要说鬼魂自有鬼魂的优势,一个活人无论如何是没有这种本事的。接下来,你就看我该怎样折腾这老东西吧!
想到这里,我钻进了他的床下,朝着桌上的那盏灯吹气,那灯忽明忽暗,忽大忽小,弄的异常恐怖。接着我阴阳怪气的尖叫,把个老东西从睡梦中惊醒,从床上掉了下来:
鬼……鬼……有鬼……,我从床下钻了出来,把自己的身影拔高,站在他的面前:
老——东——西——,拿——命——来——!
你,你,你是谁?
我——是——于——震——龙——!我说出了我父亲的名字。
啊,震龙老弟,你,你饶了我吧!我不该害你,不该把你两口子推下千丈崖啊!老东西跪倒在地,磕头如碎米。
哼,我岂能饶你,拿命——来——吧——!我把手变的老长,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掐的老小子喘不过气来,四肢在空中乱抓,不一会儿就呜呼哀哉了。
解决了胡大吹巴,下一个就该他儿子胡闹了,我朝胡闹住的屋子而去。我又在他的窗前听了听,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估计也可能是睡着了,我用同样的办法进了屋,不小心弄出了动静。
谁?胡闹在床上厉声问道,紧接着枪声响了,有五发子弹朝我打来。子弹对一个鬼魂来说,根本不起作用,这可能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就在他把枪里的子弹打光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他的床前,顺手摘下墙上挂着的一把日本战刀,撩开他的被子,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好汉爷,饶命啊!胡闹吓得不敢动弹了,连说话声都变了调。
饶了你,没那么容易,你知道我是谁吗?好,我告诉你吧,让你死个明白,我是于峰!
啊!你是于峰?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是的,老子是死了,可老子阴魂不散,今晚就是特意找你给老子垫背的!说完,手起刀落,胡闹的人头滚落到地下。
杀完了胡大吹巴和胡闹,我拎着血淋淋的日本战刀,押着胡大吹巴和胡闹的鬼魂走出胡家大院,这时,台阶下围满了于家庄被杀的众乡亲的魂魄,还有那两个给阎王爷当差的小鬼也来了。众乡亲冲了上来,要活剥了胡大吹巴和胡闹,被俩小鬼拦住了,小鬼说,阎王有令,要带胡大吹巴和胡闹到阎王殿过堂,请众乡亲到那里有冤的伸冤,有仇的报仇。两个小鬼一抖落链子把胡大吹巴和胡闹锁在了一起,回头又对我说,阎王知道你还没有办完事,准许你返回阳间和八路军一起继续打鬼子,直到把他们赶出中国。说完,两个小鬼拉着胡大吹巴和胡闹,后面跟着众乡亲们的魂魄忽忽悠悠飘向了远处……
天亮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桌子下躺了多久,身体好像有了感觉,就听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听声音是我的老婆海菊在喊我,而且还带着哭声。我睁开眼一看,果然是她,两只眼睛哭得都有些肿了。
妈,我爹醒了!这是我3岁女儿小菊的声音,我看见她破涕为笑,正向我扑来,我赶紧伸开双臂,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小菊,爹没死,爹又活过来了!
是的,你没死,是八路军同志把你救过来的!海菊走了过来,抓住我的手说。
这时,我才注意到,在我屋里,站了好多八路军,还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八路军医生,他们都在笑呵呵地望着我,这其中也有我的老叔。
看见了老叔,我想坐起来,老叔上来把我摁住了:
快别动,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家里出的事和村里出的事,你媳妇都跟我说了。明天我们就要攻打县城,日本鬼子欠下的这笔血债,我们一定要让他们加倍偿还!
老叔,我要加入你们八路军!
好,等你的伤全部好了,我收下你!
一听老叔这话,我立马从病床上爬了起来,扑进老叔的怀里,这情景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见《西南军事文学》2014年第三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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