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贫穷症

李贺臣

心理贫穷症

李贺臣

                        

有这样一户人家，他们家的房子是全村第一流的。在城里，他们有一个楼号 。另外，还在矿区有一个门脸，经营日杂百货。他们还养着一台大型货车。家庭年收入至少是10万元。他们全家六口人。不到50岁的俩口子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已娶媳妇并与父母在一起生活。家中还有一个80岁的老母亲。就是这样一户人家，因为没评上低保户曾几度大闹村委会、镇政府。这家的男主人，听信媳妇的话，把老母亲拉到村部，放那就走了。老母亲当时的情形，令在场的人流泪。无奈的她，只是个道具。

此事在村里引起很大的反响。有的说：“他家想成低保户？我的妈呀，别人别活了。”还有的说：“唉，那老太太怪可怜的。”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所有的话，都是一个音，就是他家不能被评为低保户。可这家人，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大家的议论，仍然不停地大闹着。村干部跟他们解释说：低保户是村民代表们评的，我们是严格按国家政策办事的。可是咋说也不行。他们的理由是：村里老头老太太差不多都评上了，我家也有老太太，差啥呀？他们还说：就你们村干部说了算，你们说报谁就报谁。这家的亲友，还四处托关系，疏通村干部，甚至把关系托到了主管副镇长那。

就此事，我与这位副镇长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我们有以下三点共识。

一、我们的农民多数人对国家的相关政策不了解；

二、评定低保户的过程，还不够透明；

三、很大一部分人患有“心理贫穷症”。

    对前两个问题，这位副镇长表示，都有办法解决。可是对第三个问题，他感到茫然。我对此表示理解。首先我们应该给贫穷下一个定义。过去讲成份。听父亲说，我们家是雇农。就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全家人只靠给地主打工为生。这样的成份，在解放以后，是最红最亮的。我想：这绝对是贫穷吧。关于贫穷的含义，我想不用去查字典。这在现实中是个相对的概念。10个人中，有9个人是万元户，只有一个人是千元户，那这个人相对于那9个人，就是贫穷了。今天，基本没有吃不上饭、穿不上衣的。国家在规定低保户标准时，没说谁穷就给谁，只是规定了一个年收入的基准线，而且经常地审核、调整。这笔钱的全称叫：最低生活保障金。

有一位在矿区做买卖的，家有百万元固定资产，还有近百万元流动资金。可这家的女主人，四处托人，甚至不惜花重金，干什么呢？说弄个低保户。试问：这笔钱弄到手，你花着心里踏实吗？

一位好开玩笑的村干部，曾对一位成天找他说穷的村民说：“明天你做一个牌，上面写上‘我家最穷’，挂在大门口，那就算你是穷户。”那个村民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死活不干。头30年，我们村里有一户人家，老俩口生了7个儿子，3个闺女。那老头说：“任何时候，都不要说自己穷，你穷，谁家的姑娘给你儿子当媳妇啊。”装穷，装阔，都不好，啥样就啥样。俗话说，家有金子，外面有戥子。揭底怕老乡亲，你家啥样，村里人谁不知道啊。其实，一切都是“心里贫穷症”在作怪。

接下来，我想要解读的就是：“心理贫穷症”。一位专门研究农村问题的作家说：在农村的某些地方，贫穷只是个心理上的感觉而已。说评低保户了，人们就开始苦穷、比穷、攀穷。大家总是忽略一个最根本的问题，那就是“最低生活”这个说法。这里说的是生活，也就是吃饭、穿衣、取暖、就医、就学、用电等。绝不是，老张家有轿车了，我还没有呢；也不是老刘家有冰箱了，我家咋没有。这叫比富。“心理贫穷症”者，是指某些本不贫穷，非与富人攀比，因而嫉富的人。这也是自私的一种表现形式。前面说的那家人，因家里有个老人，非要低保待遇。这样的人，比心理贫穷的人更没觉悟。应该说，他是自私的极度膨胀。评低保护，是以户为单位，不是拿单个人来评。

怎样解决一些人的“心理贫穷症”？专家曾提出了许多办法。但是，就农村的具体问题，还是应该做具体分析。我为了写一篇作品，专门旁听了某个村的村民代表会议。这个会议就是评低保户。村书记宣布开会。接下来他说：“今天评低保户，把大家请来，就是让你们评。”这是原话，我是用笔认真记的。书记说完后，村主任念了国家的规定，村会计又传达了镇政府的文件。妇联主任介绍了本村的一些情况。主要就是，谁家的房子要倒了，谁家的男人得癌症了，谁家的女人响应计划生育了。代表们议论了一会。村书记说：“大家看看，评谁呀？”这时，一位心直口快的老头就开口了。他说：“我看二组的王老三家够格。”此时，我认真的观察了大家的表情。有的想反驳，旁边的人悄悄地用手推了他一下。他立马不吱声了。后来我了解到，这个王老三家的基本生活确实难以保障。可他游手好闲，时而还参加点小赌博。他是在会场发言的那位老头的外甥。毫无疑问，王老三评上了。你还别说，善良的村民还真没人跟他比。大家都说：跟他攀啥呀，让他先吃口饭吧，就那个样了。

话虽这样说，可只要你细听，就能听出，在人们的话语里，始终带着那么一丝疑问。这个疑问就是：到底把谁评上对？评谁，好像都不那么绝对合理。在背后唠嗑时，大家都能说出自己家的那么一点酸楚与苦涩。似乎这低保金给自己才是最合理的。此时，村干部既吃香又挨骂，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够人。咋整都不对。你说是村民代表评的，他说，老百姓知道啥，别听村干部瞎扯。其实，这一切，都是人们的“心理贫穷症”在作怪。它就像爬在心上的一个小虫子，让人总是发痒。

我认为，对于“心理贫穷症”，应该用积极的眼光去看待。这也是发展中的一个问题。在过去那个越穷越光荣的年代，在人们的心中，穷，是一份荣誉。今天，有些人们又比上穷了，但这是一个进步。主要是经济的发展，人们开始追求新的生活了。正像一位老者说的那样，过去省吃俭用，可日子还是穷，还是啥也买不上。现在的年轻人成天吃好的，穿好的，可人家说买啥就买啥。这说明，社会在发展。从这一点去思考，我们就应该带领广大农民千方百计地去发展经济，而不要总是抱怨他们心理上有问题。这是我对干部们说的一句话。

我对一些农民想说的是：不要总看着自己穷，看着别人富。这没有任何意义。别人富，他也不给你。你整天说穷，也富不了。咱们还得听党的话，自己多努力，争取早日加入富人的行列。就此，我不想举例说了，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在这里我想说这样几句话。贫穷是人类最大的丑恶现象。如果我们已知人类有百种丑恶，那么三分之二盖源于贫穷，三分之一盖源于贪婪。穷人不要陷于与富人对立的情绪，这情绪对于改变自身的贫穷一点儿也没有积极的意义。

“心理贫穷症”将是商业时代的一种“绝症”。一位社会观察家说：“全世界的首脑对此‘绝症’都束手无策的。时代、社会和国家都无须对‘心理贫穷症’者的嘟哝作出任何认真的反应。”当然，这是就全世界而言。我们还是要教育农民自强、自立，自己闯出一片蓝天。其实，我们谁也不贫穷，因为你同样拥有时间，拥有阳光。丢掉自私，心胸自然开阔。行动起来，一年就有起色。您说呢？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已经不是贫穷的人了。我们需要的是更富、更好、更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