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洋过海的草莓（2）

ヾ玻璃訫οΟ

我知道朵朵很聪明，只要她想学，无论什么，她都一定能学会。因为她画的草莓好极了，她对色彩的感悟很独特也很精彩。她总能塑造出最特别的草莓，却把背景千篇一律地画成一对闪着金属般冷光的眼睛。我知道朵朵在用画表达自己，却不能确定画中代表她的究竟是草莓还是那双眼睛。也许，二者都是吧。
我很喜欢文学，交游后总有感于自然的瑰丽而写一些小诗。朵朵总会小心翼翼地缠着我把诗工整地誉写一份，夹到她的画夹里。
时间流逝着，朵朵还是“哥哥”、“哥哥”地叫我，而我从来没叫过她“妹妹”，我模糊地觉得，朵朵在我的心中，比妹妹还多了什么......
读大一时，我加入了学校文学社，在那儿，我结实了文静可爱的沈慧。我开始午间留校，放学后搭一个钟头的校车回家，星期天也往文学社跑，因为沈慧在那儿。沈慧是一个健康快乐的女孩子，从内心到外的健康。和她在一起很轻松，不必小心翼翼地害怕不小心伤了谁的心。我去安家的次数明显地减少了。而我在兴奋忙碌时，朵朵和她的草莓常出其不意地跳进我的脑子里，“朵朵是不是想我了？”我都来不急去想。
我和沈慧的感情上升为恋情的消息在文学社传开的那天，我跟同学喝了许多酒。我本以为我该为这一天而高兴，可我却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当晚，沈彗送我到家门口，我不自觉地抬头问安宅望去，一个影子在二楼的灯光里闪了闪——朵朵！
沈慧走后我走出家门，发现朵朵在等我。
那是朵朵吗？一头乌黑的长发已不知去向，只剩下草草修剪的露耳短发，她的脸比过去更加苍白，眼圈微微地发红，好像没有睡好的样子。眼眸中冷淡稍退，欲言又止。一瞬间，我心疼不已。是我疏忽了吗？从何时起，朵朵不再是个小女孩了，而变成了眼前这个清丽的姑娘。
“朵朵？”
“哥哥......朵朵要走了。”
“去哪？”我不明白。
“......”
“去哪儿？图书馆还是哥哥家的果园？呵呵，怎么又想要草莓了？走，哥哥给你去摘——”我的脑中一片空白，转过身背对朵朵，却一步也移动不了。
“哥哥，我要去英国了，有家艺术学院给我发了通知，我，我可以去学画画......”转过身，我没有抬头，朵朵的脚不安地蹭着地。
“什么时候走？”
“快了，早上九点钟的飞机。”
“这么快”我抬头注视朵朵的眼睛。
“哥哥。”朵朵的眼睛腾起忧伤，“哥哥现在有人陪，很快乐吧？这样，这样就好了......”朵朵把头偏向一边。
“朵朵，你......看到了？”我想起晚上是沈彗送我回来的。
“朵朵，别走......”我的挽留轻得如同梦呓。
朵朵笑了，我宁愿她哭。
“哥哥，你忘了吗？朵朵是没人要的孩子啊。在这个世界上，哥哥对朵朵最好，可是朵朵知道那是因为哥哥可怜我......现在，朵朵该走了......”一阵哽咽，不，那不是朵朵，而是我的耳朵；朵朵的嘴角扬了扬，我的眼泪却涌出了眼眶。
在机场为朵朵送行的，只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