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阜新：人海中 寻找那个年轻女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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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力副局长(右)慰问抓逃人员

押解逃犯

　　持枪杀人，在逃4年的杨小平，始终是阜新警方决策者的一块心病。
　　2011年3月，富有多年刑侦工作经验的阜新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杨振福经过深思熟虑，作出了一个决定：由刑侦支队牵头，组织警力，一定要把凶犯抓获。一支由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崔力为组长，刑侦支队支队长秦宪章为副组长，由副支队长周国利带队的10人抓捕专案组立即进入工作角色。

　　凶手锁定

　　暑热蒸人。
　　中午时分，在阜新市海州区西山路一幢住宅楼里，开个体饭店的林金名和妻子、女儿，在母亲家吃完午饭，刚走出楼门口，一支黑洞洞的猎枪已瞄准了他们。只听几声枪响，林金名应声倒地殒命，妻子王静身中数弹，被打成重伤，女儿林婷头部中弹，鲜血直流。持枪的中年男子不慌不忙地收起猎枪，从容地转身消失在楼房的东侧。
　　时间定格在2007年6月29日12时35分。
　　何人如此心狠手毒，在光天化日之下，致人一死两伤？阜新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和海州公安分局的刑侦人员闻讯立即赶到现场，经缜密工作和调查，认定持枪行凶者是林金名曾经的好朋友杨小平。
　　杨小平为什么要杀害好友林金名？办案人员经多方查证，事情原委才如剥茧抽丝般铺展开来：俩人相交多年，几个月前林金名开的饭店因一次停电亏了生意，林金名约了杨小平去电业部门讨回损失，并言之凿凿地说：“讨回钱决不亏了你。”杨听后欣喜前往。然而林金名拿到5万元赔偿金后却只字不提分钱之事，杨大为光火，去饭店找林理论，当场与几名服务人员发生争吵，被打成重伤。当然几个服务生受到公安机关处理，可杨怀疑这是林金名幕后唆使的，咽不下这口气，一直伺机报复。不久终于发生了这起枪击命案。
　　命案如天，海州公安分局立即开展了抓捕追逃行动。同年9月，杨小平被公安部列为B级通缉逃犯。尽管三年多来专案组人员历尽艰辛开展工作，杨小平却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踪迹。

　　全球通缉

　　今年3月，阜新市公安局加大追逃力度，把杨小平作为重要目标，务必将其抓捕归案。
　　茫茫人海，凶犯外逃，缉凶工作从何入手？崔力副局长和秦宪章支队长多次召集专案组人员对案情进行了深入研究和剖析。
　　警方根据掌握的杨小平所有资料，研判他的藏匿线索。杨小平性格内向，平素寡言少语，朋友很少，加之外逃四年之久，很难有让他信赖和托付的朋友。所以藏匿在朋友家或由朋友资助可能性不大。从家庭亲属关系分析，其妻在清河门区燃气公司工作，家有临街网点，每年租金30万元，具备资助杨小平外逃的经济条件。哥哥杨小明在北京一家公司工作，薪水高，经常往返北京和重庆联系业务，且与弟弟情感甚笃，有可能资助弟弟在逃。另外，杨的姐姐杨静家境富庶，对外称已移民国外。其妹杨兰已移民入澳大利亚国籍，丈夫威廉·瑞奇是美国人，很有经济实力，有资助杨的能力。杨的两个女儿分别在青岛大学、四川大学读书，父女之间很有可能联系。从杨小平本人看，他过惯了富裕生活，不肯吃苦，文化水平低，又无特殊谋生技能。因此杨在逃期间靠打工赚钱维持生存的可能性不大，极有可能靠亲属提供资金藏匿，或利用亲属的关系逃往澳大利亚及其它国家。
　　专案组决定将侦查抓捕杨小平的重点放在国内。
　　鉴于杨小平有直系亲属在海外，具有逃亡海外的可能，专案组经请示省公安厅协调上报，公安部向国际刑警组织提出申请，在世界范围内发布了红色通缉令，通缉犯罪嫌疑人杨小平。这是阜新首次在国际范围内通缉犯罪嫌疑人。

　　山重水复

　　专案组采用双管齐下策略：一面做杨妻和杨的哥哥规劝工作，督促杨小平尽快投案自首；一面对杨的亲属关系进行全面监控，捕捉和破解各种信息。
　　民警在工作中了解到，杨小平喜欢上网，网名可能叫“平凡男人”。4月7日，“平凡男人”在营口鲅鱼圈登录，专案组立即赶赴鲅鱼圈，经查证使用该QQ号码的人叫滕小峰，是名教师。滕小峰称该号码是一个身在甘肃的阜新网友给他的。但没有联系方式。
　　不久这个QQ号码又在甘肃省登录，周国利副支队长立即带侦查员远赴甘肃省张掖市山丹县，由于该地区交通不便，侦查员们乘飞机后又改乘火车、长途客车，最后改乘马车，历时三天才寻到山丹县西北的一个人烟稀少的山坳里，在一处偏远的煤矿，终于找到使用该QQ号码的矿工高兴武，高称这个号码是家居阜新的外甥马某给他的。经查证核实，阜新的马某是2005年从别人手中买来的号码。
　　至此排除了杨小平使用该号码的可能。
　　与此同时，专案组秘密调取了杨的家人和亲属办理的银行卡信息，获悉其家人和亲属在国内共办理银行卡八十三张，分布四省九市。专案组在重点监控杨妻和哥哥银行卡的汇取款情况下，派员分赴四省九市调取相应的银行卡交易记录。
　　6月1日，专案组获悉：杨妻用人工汇款方式，给北京的杨小明银行卡汇去1万元钱，又给广州的一个户名杨静的银行卡汇款5万元。
　　杨静是杨小平的姐姐，她没有在广州取这5万元汇款，6月4日在云南大理取出来的。周国利立即率追逃副大队长尹军，侦查员曾凡志、刘洋分赴广州、云南。在广州查明杨静常住户籍在海南，他们立即赶到海南。在海岛椰林深处的保亭苗族彝族自治县，通过当地公安机关了解到，杨静曾在十年前办了个小企业，后来就离开海南，据说已办了移民手续，但在外事部门换过护照后并未离境。
　　两路人马在云南大理会合，直觉告诉他们，大理将有一场重头戏。

　　“柳暗花明”

　　在大理警方配合下，专案组惊喜地得知，杨静和妹妹杨兰及妹夫威廉·瑞奇竟在大理古城旅游区内租下一栋三层别墅小楼，于是侦查员选择在小楼对面一家宾馆进行监视和蹲守。
　　杨氏姐妹没有异常举动，俩人经常前往大理各大寺庙烧香拜佛，虔诚地打坐念经。专案组甚至怀疑杨小平出家当了和尚，藏匿于寺庙里，就与大理佛教协会取得联系，查明大理共有八十余座寺庙，他们对三十多家重点寺庙展开秘密调查。逐一排查询问各寺庙主持、方丈及各类人员，均无结果。侦查员并未气馁，守下去！
　　这一天，杨氏姐妹一大早又出了别墅，一辆出租车接上俩人，向苍山深处的山路奔去，周国利立即带侦查员追踪过去。约行六十公里，车停在了一座大山脚下，陡峭的山上原始森林茂密，这里几乎没有通向山顶的路，侦查员跟踪攀爬了两个小时，才在山顶部的一处凹陷处隐约发现了一座寺庙。大家守在路上，看着杨氏两姐妹从庙里出来，下了山，侦查员才进了庙门。
　　须髯皆白的住持慈悲为怀，对侦查员一视同仁，说庙里共有五位和尚，没有游客，只有杨氏姐妹和一美国人来过寺庙，并小住过几日。山上还有一小屋，由两个和尚居住，很少有陌生人踏足此庙。侦查员细一打听，出家人果然不打诳语。
　　庙小能留佛，苦行的杨氏姐妹来此仰佛供斋，到底为谁祈祷？她们既然一直在国内生活，就应该与杨小平有着不被人知的联系，专案组决定盯住两姐妹，打开突破口。
　　8月24日，杨兰独自一人突然离开大理，前往广州。令人奇怪的是，她没乘仅一小时到达广州的飞机，而是坐汽车绕道昆明，再坐23个小时的火车，到了广州增城市，在乡下的朱屯租了一栋小楼的两个房间居住下来。杨兰并不出楼，楼上挂窗帘、黑着灯，整日打坐念经，和她接触的都是佛友。
　　线索断了。

　　取款女子

　　10月14日，专案组获得信息，杨妻给北京的杨小明银行卡汇款2万元。杨小明又给杨静在广东湛江开户的一张银行卡汇款2万元。10月17日，杨静的这张银行卡在广东湛江被取款2万元。
　　杨静在云南大理，杨兰在广州增城朱屯，取款人能是谁呢？
　　周国利马上率尹军、曾凡志等赶往湛江，在银行ATM取款机上调取了监控录像，发现取款人竟是一名20多岁的年轻女子，气质文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分四次将2万元钱取走。
　　曙光乍露。
　　可是南国湛江是个拥有七百余万人口的城市，在这个人口密集的城市里寻找一个陌生的女子谈何容易？周国利冷静思考后说：“取款人在这里取款，应该在附近居住或工作，我们分成三组行动：一组在银行进行蹲守；一组沿途查找调取街路上视频监控，跟踪女子取款后的去向；一组去周围的单位、门店、商场秘密排查。”
　　侦查员从清晨6点至午夜1点，仔细地逡巡扫瞄着路上走过的每张女人的脸儿，甚至招来不解路人鄙夷的目光和嘲讽，一天下来，眼睛累得又胀又涩。侦查员毫不在乎，他们唯恐那张印记在脑海里的脸孔在自己的眼前漏过。第三天下午，守在十字路口的侦查员尹军突然眼前一亮，一位戴着眼镜，身着一袭黑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进入眼帘。
　　就是她！尹军兴奋得差点喊了出来。几名侦查员迅速聚在一起，悄悄跟了过去。女子迈着轻盈的脚步进了一家房产交易大厅。侦查员很快得知这个女子姓陈，是这家交易大厅8号窗口的房屋测绘工作人员。
　　侦查员通过湛江警方获取了该单位全部人员名单，其中5位陈姓女子。然而对方拒绝向警方提供个人信息。侦查员进行了全市网上查询，在1300名同名信息中逐一人工查找，与取款录像进行比对，终于弄清该女子叫陈玉婵。

　　逃犯落网

　　陈玉婵的履历很简单，信息显示，2009年11月份，陈玉婵手机被盗，在公安机关报过案，当时留下的手机号码是云南文山的电话。
　　专案组利用杨静和杨兰的通话记录和云南文山号码进行逐一比对，发现杨兰在大理使用的电话号码，与湛江的一个号码有过一次通话，杨兰用的那个号码，与陈玉婵留在公安机关的号码仅差一位数字。侦查员反向分析，这是陈玉婵故意登错号码，文山号码应该就是陈玉婵正在使用的电话号码。在对电话号码布控后，专案组分析陈玉婵将大量现金取出后，可能存入自己银行卡中，经查询，果然发现陈的银行卡在取款后存入1.7万元钱。并在城市广场千鑫金店消费5000元。
　　再调取金店录像，发现一名男子和陈玉婵买了两个金戒指，侦查员大喜过望：那个男子就是警方苦苦追寻的杨小平！监控录像里的杨小平和陈玉婵亲昵地依偎着走出金店，俩人很可能是情人关系。
　　侦查员兴奋极了，多日来的困惑、焦躁、疲劳一扫而光，他们蹲守在杨小平可能出现的角落，等待目标的出现。
　　10月21日，陈玉婵的银行卡在广州番禺取款1500元。专案组赶到番禺，经查看监控录像获知这次取款的正是杨小平本人。
　　阜新大本营的杨振福局长得到了信息后，与崔力副局长、秦宪章支队长研究，立即派技侦副支队长景涛飞往广州，协同当地技侦部门进行工作。
　　10月30日，专案组获得信息，杨小平已秘密返回湛江，并准备于当晚11时坐客车去番禺。侦查员们赶到湛江，与当地警方在几个重点地段进行了布控。当晚夜色沉沉，11时客车准时在湛江出发了，却没有见到杨的踪影。
　　在沿途的一个停车点上，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子上了车，此人正是杨小平。周国利和几名侦查员立即扑了上去！专案组的勇士们历时六个多月，三下云南，四上广东，历尽艰辛，行程10万余公里，终于抓住了公安部B级逃犯杨小平。
　　后来，杨小平说：“我死也弄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文中除公安人员、逃犯外均为化名)

来源：辽宁法制报  周铁华 记者 杨清林/文 余廷龙/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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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网恢恢疏而不漏